大概十年前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很胖的小孩,他很喜欢写故事,他很想要成为一个作家。
但是因为他的身材,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写的文章有多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体重上。
他每天听着那些刺耳的冷嘲热讽,不过让他难受的并不是这些,他难过的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文章。
在他又一次投稿失败的时候,杂志社把退稿的信件邮回到了学校,这一次他的信被那些人拦下,他被退稿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传到了全校学生的耳朵里。
本来被拒稿不是什么大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退稿了,他也并没有想到要因为被拒稿就放弃写那些鬼怪离奇的故事。
这是这一次,他写的小说和退稿的信件被传阅到了几乎每一个人手里,但是那份信件和那篇小说他们却始终不肯还给他。
无论他走到哪里,总会有人指着他,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喊他。
“大作家来了啊。”
“什么作家啊?”
“是在家里坐着的‘坐’者吧?”
他听了太多嘲笑和让他放弃的话语。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写作这件事,可是如果他放弃了他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那些故事曾是他的全部啊!如果他放弃了,他的生命也就将毫无意义了。
最终他还是承受不住了,他站上了楼顶天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群人在围殴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
他躲在角落目睹着这一切,那些打人的人中都是嘲笑他胖,嘲笑他痴心妄想的人。
麻雀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长得那么胖的人怎么可能写出来细腻动人的文字?
他躲在角落里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他不敢去救那个可怜的人。
就在他想着怎么离开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被欺负的人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天台边缘。
他看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推了一下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他吓得不轻,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被推下了天台。
刚好他的手机拍下了这一幕,他很怕这会成为他杀人的“证据”。
那些人看到自己闯了大祸,把手里的“武器”扔到角落,慌慌张张地跑下了天台。
他看着那些人跑远,鼓起运气靠近天台边缘。
他已经做好了看见地上死状惨烈的尸体的准备。
不过那个人并没有死,他一只手抓住了墙体边缘的栏杆,悬在那里。
这是一个没什么人回来的教学楼,如果不救他,那么他就会按照意外坠楼事故处理。
“救救我。”那个人抬起头,头上的鲜血流到他的眼睛上,在顺着流到嘴边,那个场面有点恐怖。
眼看着他摇摇欲坠,体力越来越不支,他在犹豫着救不救人。
如果救上来的还是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人,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他又一次想起刚刚他看到的场面,眼前这个人也是和自己一样不被这个世界接受的可怜人呐。
最后他的良心还是战胜了私心,他把他救了上来。
“谢谢。”他靠着墙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胖子来天台是准备自杀的,他又站上了天台边缘。
“你要干什么?”受伤的人抬头看胖子,“你不扶我走下去吗?”
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烦,自己刚刚就不应该救他。
“快帮帮我。”看着他费力气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胖子想好人做到底,扶着他下了楼。
胖子想送他去医务室,不过他没答应,而是去了操场上废弃已久的杂货间。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要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
他扶着他一步一步往杂货间挪,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执拗。
就在他们走到距离杂货间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他们看到几个学生从杂货间门前跑开。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下子燃烧起来。
那个受了重伤的人一下子冲了过去,要不是他反应快拦住了他,那个人就要冲到火海里去了。
他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止大火,还有从心底而发的绝望。
他听见他很大声地喊了一句话,大概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还是执意地要往火海里冲,他有些生气。
“我好不容易救下来你,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的!”
那个人逐渐冷静下来,嘴里念叨这不知什么,然后他就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池文华的故事讲到这里,停了一下。
我看着横跨过左手掌心的一条淡淡的旧伤痕,我不知道这条伤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从我的印象里这道伤疤一直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