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苏青月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作起来。她感觉自己已然踩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坑里面,一旦应对失当,说不定就要来一个当场完蛋!
这不正常——这非常的不正常。
主神发了以前根本就不会有的任务简报不说。甚至就连目标都模糊不清,没有写出一个具体的事项。要知道,过往的主神任务可一向都是非常直白明了的——活多久,保护谁,杀掉什么,破坏哪里——主神向来会将它的意志清楚明晰地表现出来。而不是像这一次一样话都只说一半!
阻止野心?怎么阻止?
把所有的科学家和行政人员全部干掉。让现代社会跑步进入中世纪么!?
什么都不做?什么叫什么都不做——呼吸算不算做了什么,活着算不算做了什么。什么都不做的意思难道就是当场完蛋……还是说连死掉都算是做了某种事?
——冷静。
基因锁,完全打开。很早就吞入腹中,以待不时之需的菌主结晶碎块骤然融化。苏青月的思维急速运作着,而第一个最明显的线索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上。
——首先……首先,这个任务,是我在见到拉丝特莉丝后才展开的。这说明拉丝特莉丝在这里属于一个关键人物。她的存在本身必然和这个互斥主线有关。但主神没说她必须活着也没开出击杀的悬赏。而这就说明,这个女人的‘关键’成分,和她的生死无关。而再加上她全教团最优秀科学家的身份……
——聚变炉技术。
可能性很高,苏青月估摸着有八成上下——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八成而不是符合概率论的二分之一。但她的直觉却是告诉了她这么一个答案。
思维的运作稍稍放缓——苏青月这才有闲暇注视眼前的女性——知性,成熟,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没有穿戴任何首饰也没有使用香水或者其它的化妆品。但本身的丽质却仍旧让这名为拉丝特莉丝的女性保有着一抹清冷的魅力。
是一个看一眼就知道她必然专注于事业的有能之人——而她清楚地感知到了苏青月和拉弥娅在见到自己后的那一瞬间,所突然在表情上浮现出的,不合常理且缺乏前置音速的讶然惊诧。
“你好,我是苏青月。拉弥娅的……长官。”苏青月伸出手,和拉丝特莉丝握了握。“教团已经覆灭。我不是世界政府的人,而我和拉弥娅都不能够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阀限之内的灵能和精神力稍稍流转,在一瞬间便扫过了拉丝特莉丝的全身上下并给了苏青月一个能够让她稍稍松一口气的答案——还好,拉丝特莉丝只是一个大脑相对于常人要发达许多,注定能成为尖端科学家的普通人而不是离谱的灵能或者精神力潜质者。而这就意味着即便在接下来要保护她,也不需要太过顾及瓶瓶罐罐。
苏青月松开了手,视线从拉弥娅身上扫过。
而这个黑发小女孩才像是得到了一枚许可信号一般,‘哇’地喊了一声,然后便闷头扑进了拉丝特莉丝怀里。
苏青月知道拉丝特莉丝是聪明人——而眼前的这点交互已经足够一位聪明人了解当下的局势变化——拉丝特莉丝朝轮回者们的身后看了一眼。安保人员的尸体零零碎碎地并伴随着血腥味,警报的声音轰鸣,但却没有脚步驰援。
她轻轻地摸了摸拉弥娅的脑袋,点了点头。
“你们是为了我的研究来的吗?”她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带路。软禁区域之外,那些简直就像是被泥头车撞了的高台桌刺客让她眉梢一挑。“跟我来吧,原型的反应堆在那边,对应的研发资料也在那边。”
“准确来说,那是多萝茜·乌托邦娜的研究。”苏青月回应着,无须招呼,便和胧一左一右跟在拉丝特莉丝的身旁——她注意到拉丝特莉丝依旧牵着拉弥娅的手,并在这小女孩略微的畏惧中,将她带到靠近苏青月的那一侧。
“紫衣公主,罗马帝国的长公主。”拉丝特莉丝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眼镜。“乌托邦娜并不是一个罗马的姓氏。多萝茜也不是一个罗马的名字。金发红眸也并非罗马的纯血。但既然她和她的家族一直都以罗马之名行动,那么世人便也只好顺从。”
她向前,穿过悬空的透明走廊。走廊之下,是单方面的惨烈战场。
“她如果活着,世界就要主动去适应她。而这或许也是她只活了十六岁的理由。因为像是她这样的人……我的评价是向前绝对没有古人。而向后……也很难说。”
“举个例子?”苏青月随口说道。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各种可能出问题的方向。主神既然发布了这个任务,就说明这个世界的人类在她抵达时限,然后回归之前必然会搞出一个了不得的大新闻。而在思考这个‘大新闻’的内容之时,听一听这个世界上的顶尖学者对同位体多萝茜的评价并不算是浪费时光。
而拉丝特莉丝也感觉得到她在这个话题上的兴趣。
“她涉及的领域太广了。”拉弥娅的母亲说道,她眼前一扇因墙壁倒塌而堵住的门被苏青月抬手一拳连墙带门一起轰烂。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助手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而在场的四人都当他们只是无用的饰物。
“机械,核物理,生物,应用化学——无论是什么领域,她都能够在一瞬间便解决前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难题。能够给出简直就是悖离常理的设计。她能够跳过外骨骼的阶段,直接设计出动力装甲的成熟型号。她能够直接抛开旧有的核物理研发进度,直接给出完善的聚变炉构型。她设计出各种各样具备强力效果的药物,每一种都压制了副作用。而在这之外,她一眼就能够看透人心。”
她摇了摇头,眼眸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没有人能够在她面前说谎。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开价。一开始还有人怀疑她抄袭了它人的研究成果。或者干脆捡到了完整的外星科技。然而只要和她相处超过半小时,就会知道她的知识来自于她自己,并深刻地感受到人类与猿猴的差距。”
“听上去,你和她共事过?”苏青月问道——她的精神力扫描展开,漫无目的地在周边的海域乱扫。在走进聚变炉研发基地之前她就已经看完了基地内的一切结构和研究员们的研究成果。并毫不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每个研究员,发量都略有不足。
——有趣,他们的工作不就是照着多萝茜的成果抄么?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劳心劳力?
——难道他们甚至无法看懂多萝茜的笔记说明?
“有过一次。她曾经向我询问过当时世上的核物理发展程度——之所以是我,是因为我是教团中最有能力的核物理专家。而她不过是让我提供一点资料。”她抿起唇。“如果是常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让他自己上网去查。因为这只是初学者层次的知识。但是那位公主殿下……不可以常理论计。”
苏青月的脚步稍稍一滞,核子研究所的大厅就在眼前——她的精神力扫描并未取得什么有效的成果。而当她的精神探入亚空间……她却发现亚空间比过往更加活跃。哪怕壁障仍然维持着过往的厚度,壁障之后的能量,也宛若一锅沸腾的浓汤。
她抬起手,哪怕只能调动阀限内的些许灵能,也轻松地给在场四人上了一重防护用的灵能壁障。参观核设施时必须准备的防护措施就此略过。并伴随着拉丝特莉丝,以及那些小心地躲在角落里面,偷偷观察动静的学者们的惊诧。